西伯利亚的居民不仅把熊看作是原始森林的主人,而且他们对熊的态度达到了崇拜的程度。这种崇拜在狩猎法式和日常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居住在后贝加尔地区和阿穆尔州的鄂温克人称自己是鄂伦春人,对熊有着非常郑重且多层次的崇拜。人们认为,每一位鄂伦春猎人能够杀死的熊的数量是有限定的,一定不能超越这个数量。否则,猎人就会付出生命代价。鄂温克人对原始森林主人那种神圣而神秘且小心翼翼的崇拜就是从这里起源的。从这种意义上讲,鄂温克猎人亚历山大·厄丁聂维奇·斯捷潘诺夫的故事有一定的指示性,这个故事是他在一次民俗学探险中写下的。
想要捕捉熊,就需要道歉。道歉的时候,必须用油脂或者其它东西祈祷。要知道油脂是有医疗效果的。过去,鄂温克人捕捉熊是为了油脂,并不吃肉,从熊身上取走油脂和胆汁。当然,在杀死熊之前要祈祷和喷洒东西,喷洒伏特加或者奶。这样就算是取得了布尔汗(神灵)的许可,嘴里说道:“允许了,给祈祷的人带来一只熊,仅仅是一只熊,而不是主人”。在杀死熊之后,剥皮的时候,还是需要祈祷,要说,我并不是在剥你的皮,而是在给你抹油挠痒痒。完成剥皮后,需要把一切都取干净,把肉埋起来,把熊头拿起来,在嘴里放一根树枝,然后绑在树上,这样它的魂灵就不会一直跟随着你。
鄂伦春人用杀死的熊头进行的仪式具有着深刻的异教徒象征:鄂温克人相信,灵魂并没有随着熊一起死去,而是在某个时间留在了树林里,很快转移到另一只熊身上,因此最脆弱的生态平衡并没有被破坏。
布里亚特人对熊的态度很有意思。在布里亚特语中,有两个词可以表示熊的含义:巴巴卡伊(бабагай)和古路函(гyрооhэн)。第一个词(бабагай)是两个词的组合––巴巴(баабай)意为父亲、先辈、祖先,卡伊(абгай) 意为姐姐、嫂子、兄长。众所周知,当布里亚特人说起熊或者仅仅在对话中提到熊时,都总是会给它冠以亲切的家庭称谓:穿着皮袄的强壮有力的叔父;穿着皮袄的爷爷;妈妈-爸……要知道,巴巴卡伊(бабагай)一词通常指代的是所有在世和已故的年长亲戚。而这么称呼熊,也是有着同样的象征意义。
这种与熊有关的对近亲的尊称不仅在布里亚特人中很普遍。例如,哈卡斯人也把熊称作阿爸(аба)、阿大(ада)、阿卡(ага)、阿普查赫(апчах)、阿爸依(абай),对应的意思为爸爸、妈妈、各个、哥哥、叔叔以及其它用以表示近亲关系的术语。
布里亚特语中熊的第二个名称是гyрооhэн。这是一个更加具有“动物性”的词。根据种类的不同分为哈拉гyрооhэн(棕熊、黑熊)或者萨岗гyрооhэн(北极熊)。也许,熊的这种名称展现出它是如何从概括性的术语гуроол(野生动物)中派生出来的。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试图通过故事来解释熊的起源,这些故事中通常都有神奇魔幻的变化。例如,在布里亚特民间故事中有两个常见的版本:根据人的意志变成的野兽,自发地或者强行地由人变成的野兽,这并不取决于个人。
最著名的童话之一是关于由猎人变成熊人的故事,由于他人的嫉妒和敌意,他在大多数时候只能以野兽的面貌生活。熊人劫持了一个女人,由他们的结合生下了彻底的熊。这种神话非常普遍,熊的起源与神的意志(布尔汗)有很大的关系,布尔汗会由于某人犯下了任何严重的或者不是很严重的错误,而把他变为野兽。有趣的是,一个人连想要嘲笑别人也会是其中的一项罪责。最常见的招致惩罚的罪行是贪婪和残暴。同时,通过爱和接纳这种童话里常见的方式,可以重新恢复人的面貌。由人变成的“Баабгай-хун”(熊人)见到妻子后又恢复了人的面貌。然而,一旦回到森林,他又变回了熊。
布里亚特的萨满法师把熊也看作是萨满法师。而且还是法力最强大的法师。在布里亚特语中至今还有这样一种表述:“Хара гурооhэн боодоо элюутэй”,意为“熊在萨满法师的法力之上”。
布里亚特萨满法师通常在做法时会用到冷杉树皮,和被熊抓破的树干。这种树被称作是баабгайн онголhон,意为“熊贡献的树”。
布里亚特的民间日历与熊的形象有直接关联,也有相似之处。例如,在霍林斯基布里亚特人的日历中,冬季的一天被称作“бурган ”和“ехэ бурган”,在阿拉尔方言中,它们的字面意思为“大公熊”。
使用熊的皮毛时要宣誓,这又一次证实了在布里亚特的传统文化中熊的形象是非常神圣的。这种宣誓通常需要伴随着啃咬熊皮碎块,这被认为是一个最严肃的流程,否则会有可怕的后果。
此外,自古以来熊就是布里亚特人最流行的民间游戏中的角色之一。参观布里亚特乌芦斯的旅行家在自己的笔记中描绘了与熊有关的游戏。例如,A·巴塔尼那就写过关于这种民间游戏的文章:这里的人们尽力去模仿这位运动健将的所有动作。熊首先是通过自己的颌和牙齿来展现自己的力量。他们试图用牙齿拿起各种东西,并将它们放在熊归整东西和出没的地方。为了将游戏维持下去,需要所有被熊咬住的人,不能表现出生命迹象并且表现出屈服的样子,任由扮演熊的人把他们放在任何地方。
这里还有另一段有趣的描述,旅行家、民族学家K.M.雷切诃夫在自己的旅行日记中引述了一个传说,用以说明鄂温克人是如何与森林里的邻居保持着亲戚般的关系:“一只熊走进了一间通古斯人的住所。它对刀很感兴趣,把刀放在爪子上开始端详。正在此时,这家的主人回来了。主人立马就不知所措了。熊小心翼翼地把刀交给了主人。主人拿起了刀,切下一块面包,将面包递给了熊。熊吃完面包就走了”。